《北美女人》专栏：行走的奇迹(16)-(20)
作者：素勤
(16)治愈的力量
2020年10月10日。我相信医生是负责治疗cure的，而全身心的疗愈healing则在于我自己。
从六月中确诊后我就开始了瑜伽练习，爱上了瑜伽的拉伸，放松，舒展，宁静。我不小心看到了这个瑜伽系列视频，就爱上并跟着做了。
30days Yoga with Adrienne，30天和这阳光美女一起做瑜伽。我坚持下来并完成了。每天15～30分钟!又准备开始新的系列。
另外还爱上了家里的健身单车。本来我每天到公园一早一晚各走半小时的。后来山火把空气搞混浊了，我就躲在家，开始用新买的健身单车。一开始觉得很枯燥，后来我发现可以一边骑，一边听着齐秦，许如芸一众歌手的金曲，一边放声合唱，一边欣赏着窗外的花园美景，赏心乐事啊!
突然我发现自己骑出了一身大汗!突然我发现有好多年没有把自己剧烈运动至出汗了。毕竟，干吗要这样折腾自己嘛？!但是，这运动得大汗淋漓的感觉简直是太好啦!难怪老爸当年每天都要去打乒乓球搞得满身臭汗回来。于是现在爱上了每天骑车30分钟出身汗!
还有就是冥想了!我看了N本癌症治愈书籍，N个关于病人已经被医生判刑和放弃的故事，他们却在一系列自我疗愈努力中生存下来，而冥想的功效一次次被提到！
而在众多冥想指导里，我目前最受惠的是跟从澳洲的Ian Gawler博士。他也是个奇人，二十多岁得了骨癌，截去一条腿，后又癌症复发几次，医生说只剩一些日子了，他却一直不放弃，跟从了一个医生是相信冥想功效的。他的理念是人在冥想状态达致寂静境界时，身体便恢复原本的平衡状态，免疫系统便恢复正常工作，癌细胞就会被发现，消灭。
他坚持每天冥想45～60分钟，三十多年坚持下来，他还活着，到处帮助病人，而在他采取的众多举措中，他首推冥想。
结果我这么省的人，几乎能免费就不花钱的，决定花了九元美金买了他的一个深度放松冥想指引。真有用啊!
这么说吧，第一部分14分钟，从脚趾放松到头顶，我通常在第八分钟，放松到脖子就打呼噜了，迅速进入深度睡眠。夜间要醒来了，再听一下，又打呼噜，深度睡眠。
不再睡眠时，我就跟从第二部分30分钟的指引进入寂静，一次次把思绪收回来。
如此，我一天里睡眠得到了高质量保证，而且还完成了冥想30～60分钟。
后来我发现了他有一个免费的app，叫allevi8，也是非常有用的。这澳洲口音不要太可爱了。
这两天天气好，忍不住出去剪草。以前一天花两个小时剪完，现在要花两天歇了三次才剪完。最主要是草湿，耗电多。剪草机支持不住，要充了三次电，比我还糟糕。
应该是秋天最后一次剪草了。之后就晾着它们等到春天了。所以我的花园还有在其中的劳作也给我很多疗愈。
某天看着砖头厚的医书，看到其中一页写着直肠癌四期病人的五年生存机率是5%。我顿时感到一股恶心涌上来，浑身焦躁，盖上书就马上躺下睡觉。
大概是我一直都没有刻意去关注这些数字，也从来没有去问医生我有多少时间。因为我觉得问这些没有帮助。这些数字只是数字，不代表我。我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我更相信我自身的感觉，我自身的努力，而我总是觉得我是百万人里挑一的。
好友建议说海参很有营养，对化疗有几乎最好的食疗辅助作用，“一定要吃海参!”她叮嘱。然后我一看她转过来的发泡海参程序，都晕了!
结果我弟弟也说海参好，要吃的，他天天早餐吃!又转发了类似复杂的发泡程序。于是我滴起心肝，也买来一些海参宝宝做做实验看看。
这几年的治疗过程里，我看到，听到过很多有助康复的主意，只要来路是可信的人或书籍，我都好奇地当科学实验考究一番。
(17)奶油包的庆祝
2020年10月12日。今天忙翻了天，光我和悦悦各自的网上约诊就四个小时，其他事都几乎顾不过来了。
早上在网上见了我的放疗师，还有肝脏手术医师，都是第一次见，我都很喜欢。
放疗师马耳他医生说：“我听你的肿瘤师金医生提起你很多次了”。我说：“希望都是好事，有没有好消息可以和我分享呢？”我上周四做了CT，心一直提着。
马耳他医生说有好消息!CT显示我对化疗接受效果很好。直肠部分肿瘤缩小了!肝脏部分的肿瘤也缩小了!
直肠部分的肿瘤比较难量度尺寸，肝脏的肿瘤的尺寸是 ：
原来是1.8x1.1cm
现在是1.1x0.8cm
哇塞，从两维角度计算，缩小了56%诶!我才化疗了四次，为期不到两个月!我把自己乐坏了。顿时对化疗没有那么厌恶了。
我跟马耳他医生说能不能不放疗，或者起码再等我化疗一下看效果如何。他说有这个可能性，不过他还是主张至少化疗加放疗巩固结果，长治久安。他会跟金医生会诊商量的。
然后我又在网上见了肝脏手术师安医生，非常年轻才俊的模样。他把我肝脏肿瘤，及其如何处在要害位置，用不同角度向我和John展示。
这个角度是我躺着往上看，就是红色圈里稍微灰色的一块。这么小他们都看到了，现代医学真发达呀。
瘤不大，还缩小了，但处于要害位置，在肝脏一条大动脉旁边，有好多血液进进出出的。 大概在1那个位置，在蓝色那条大血管旁。
安医生给了两个方案：
1.手术切除，好处是切大一点范围以找到安全边界，一干二净。
危险是要开腹，是个大手术。可能会有出血，漏胆汁，发炎。危险可能性10～15%。住院3～5天，回家康复4～6周。
2.消融。我的瘤子这么小，符合消融的条件。好处是可以微创，不切割任何纤维，只是用电热消融。出血等危险性是1～2%。当天出院，在家休养一周。对身体几乎无伤害，因为我们人体只需要肝脏功能的30%就可以OK地存活着。现在他只是烧掉肝脏的3%左右，我不会感觉到不同。
坏处是，没有把这肿瘤彻底割除。
我说我有第三个方案。我知道癌细胞是很狡猾的，你以为切除干净了，它可能随血液潜藏其他地方了。我听过太多癌症复发的故事，我也做好了带癌生存一段时间，以安全，稳定，持久的宗旨作长时间的努力，以达到癌细胞完全消失那一天。所以我的方案是：
1. 继续化疗，期待癌细胞完全消失，不需要放疗和手术。
2. 次一步，进行消融 。
3. 再次一步，进行肝脏癌肿瘤切除手术。
安医生说有可能的，有20～25%的直肠癌病人对化疗反应好，肿瘤完全消失，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那四分之一的幸运儿。我说我要试试看。他说他们回头会有会诊，让肿瘤师，放疗师，肝脏手术师还有直肠手术师汇聚一起讨论下一步最佳治疗方案。
周三我见到金医生就会讨论下一步化疗如何配合。会涉及到先做哪一步。我会耐心等待，积极为自己争取最利好的安排，也会聆听医生的建议。
无论如何，这是重大利好消息。毕竟我只是化疗了四次，不到两个月就有56%缩减的进步。平时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得到了肯定、回报。
为这事，我高兴得马上吃了个奶油包!毕竟我从得知诊断的那一天起，就把多年戒不掉的甜品一脚踢走了，从此很乖地几乎没有流过口水。
（18）讨价还价
2020年10月14日。今天见金医生，我准备了一串问题：
我直肠部分肿瘤缩少了多少？他是否主张肝脏消融；
如果是，化疗如何配合调整药物，安排休息期？
什么时候可以考虑免疫治疗？
能不能继续化疗观望，把手术和放疗延后？
能不能开药来缓解化疗期我感受到的心悸，胸闷，气促；
要不要打流感疫苗等?
金医生以子弹悬浮列车的速度解释了后面的化疗方案，我都来不及记录。忙乱中又忘记带录音笔了。但是我还是得到我要的信息了。
他说直肠瘤缩小了，只是很难量度，但肯定是小了。
他也主张肝脏消融术，风险小，当天可出院。如果要启动，就要停用其中一种化疗药物八周。也就是说最快是两个月后可以手术。
他说我的肿瘤类型并不符合免疫治疗。
他给了大概三个方案，我记得的是消融后，休息等放疗。放疗要连续五周，每周五天进行，再配合柔和一点的化疗药物，之后给我八周休息。再看直肠手术的安排，然后把剩余的化疗(有一些是吃药丸就行)完成。
他可以给我开一种药缓和我的胸闷，气促，心悸。今天来不及准备，明天在药房可取。以后可以化疗前一天吃一颗，化疗结束五天后停。
今天就给我打流感疫苗。
我问能否继续化疗观望，再决定放疗和手术。他问我为什么不想现在消融。我说寄望癌细胞完全消失，免却那些步骤。
他摇头说肝脏扩散是个很危险很重大的问题。在我的治疗中，这是重中之重。只有大概5～10%的病人能有肿瘤完全消失的效果，之后还是要密切观测的。而直肠癌手术是无可避免，非得切除的。而我的情况不需要造口，怕什么？
我说现在切是要永久造口的，所以我要逆转这情况。而且我听说有20～25%的病人对化疗很受落，肿瘤完全消失，不需要手术。
他摇着头说：“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数字的。我没有听说过。你只有两个选择，手术还是不手术，没有中间的路可以走的。”
我说我好象是从你口中听到这些数字的。我听到他的第三个方案，于是我马上跟进，希望能继续化疗四周，做个CT，再重组研究下一步方案。
他说这是非常规治疗程序，既然我愿望如此，他就同意采取这方案了。
这对金医生来说很不容易了，他是个非常依本子办事，主观很强，很决断的资深医师。他居然同意按我的个人情况和表现扭曲一下计划。很感恩了!
回头跟John说，他说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不现在消融，把病灶完全消除？为什么要等？那是个很危险致命的问题啊？他也说：“不过，这是我会为自己做的选择，你肯定要为自己做选择了。我明白的。”
这就是我为自己作的下一步安排。再观望四个疗程。
本来以为John会跟我一起进诊室见金医生讨论方案的。结果折腾了几下，最后他还是如常在车库坐在车上等我了。
我自己见完医生，问完问题，订好方案，开始第五次化疗。结果，因为我提出心悸气促问题，他们来不及准备药丸，就给我的放疗管里注射了Benadryl这种防过敏药。
我说我怎么好好的，突然被一种疲惫，困倦突然袭击，眼帘直下垂，心跳放慢，和同事打短信的手不听控制，单词忘记怎么拼写，脑子里大写着“要马上睡觉”!
因为之前每次我都打瞌睡的，所以我也没想到要告诉护士，但是那种麻痹，困倦是前所未有，似乎要晕厥过去的，喉头也发麻，当护士要我确认自己的名字和生日日期，我是挣扎着才回答出来的。我朦胧中道歉着：“我太困了!”护士笑说：“啊，看来那Benadryl对你作用太猛了。”我这才明白。我是不喜欢吃任何让人打瞌睡的感冒药或过敏药的。因为我会觉得自己象头大笨象，浑身麻痹，想掐自己找回痛感，喉头直发麻的。
于是化疗三小时我都在昏厥状态中沉睡，中间如果不是急得要尿裤子我根本不想起来。起来了要扶着化疗仪器(带滚轮的)以蜗牛速度挪到厕所，回来又瘫倒了睡。后来保险起见，叫护士伴着我走到厕所了。
回家的车子一进车道，悦悦就冲出来，给我打开车门，扶我下车，慰问我感觉怎么样了。“妈妈，我终于有动力出来走走晒太阳了，你需要什么？我来照顾你。”
我说：“我想喝杯绿茶，能不能做杯绿茶，然后兑半杯冷水，我可以马上喝完，然后睡觉？”
他帮我背着包，扶住我，我一边叙述我的需要。扬扬也到门口接我了，悦悦马上对姐姐说：“她很不舒服，你能不能照顾她？给她做杯绿茶，兑好冷水，让她喝好，然后睡觉。她很需要休息！”就这样他把任务布置给姐姐了。
（19）特饮
2020年10月25日。以前,如果你问我是爱喝茶还是爱喝咖啡的人，我会说我是喝水长大的。
得了癌症，饮食很多方面都特别关注了，而水份的吸收尤其重要。想象一下身体细胞干瘪了，然后在获得甘露后的饱满感；想象这些液体对身体血液循环和排毒的功效。我一直保证着一天起码喝八杯液体的量，如果可以，做到十二杯。
化疗期间胃口不好，连喝水的欲望和动力都受挫了。本来一天会渴望着喝两杯鲜榨的红萝卜，西芹，甜菜加姜汁，对清洗肝脏特别好，化疗后尝着这蔬菜汁就恶心。近期忙着准备搬新居，一激动，连榨汁，煲汤，煲水都懒了。
不行!这周下了决心，任何其他事都不能阻碍self care自我关怀。喝水是大事，头等要事，一定要切实保证。但是胃口受影响了，怎么办？那就尝试新事物，不断换花样。
于是我做了两件事：
一。滴起心肝，把最近接触到的三个方子都勇敢尝试了。其中两个方子是从香港名导演严浩的养生讲座里抄来的。
A。秋葵水
印度古方，经西医验证：
两只秋葵，去头去尾，切片；
两片生姜煲水后，倒入秋葵杯中；
泡一晚，第二天早上空腹喝
好处：降血脂，护血管，护肝，美容，瘦身
我尝试了，口感粘粘稠稠的，不能说好喝，也不难喝。最奇妙的是那些秋葵里的水溶性纤维都给泡出水里了。这实验真奇妙。
B。洋葱糖浆
西人治感冒的方子，但是对平常状况也很有用。
把洋葱切头切尾，扒去外皮；
用刀小心挖个火山口；
放入砂糖，我放蜜糖；
放一晚，第二天洋葱水都给吸出来混入蜜糖，变成糖浆了；喝掉。
好处是：护肠道健康。我知道我们的肠道健康需要很对益生菌，但是益生菌也要吃东西。它们吃什么呢？就是吃大蒜，洋葱里的一种物质。香蕉和其他蔬菜水果也有这些物质，但是以洋葱，大蒜最多，最优!
感谢香港好姐妹的推介，我反复听了严浩好几个养生讲座，明白了我们只要“搞掂你条肠，搞掂你条血管，你就好掂嘎啦！”
在众多推荐里，我现在最爱洋葱糖浆。因为这实验太有趣了。我挖了个火山，也许把底切穿了，第二天发现，洋葱水都流到了碗底。
这是一个有趣的化学现象，蜜糖的糖分把洋葱汁用通析法萃取出来，把养分都保留精炼了，也把辛辣味降低，混入蜜糖变得很好喝!我每天喝都超愿意!哈哈!
C。Essiac Tea
加州的好姐妹给我寄了一包对癌症防御和治疗都很有功效的茶。感动之余，我把茶搁置了好久。你有没有试过，拿到个新菜谱，总是迟迟不尝试，因为觉得程序好复杂呀，要尝试新事物需要很多原始动力哦。但是试一次后就觉得真是湿湿碎了。就象发海参一样，我都自封高手了。
这茶的工序真复杂呀，首先我要知道四安士准确来说是多少。老半天我才想起John有个精准的电子秤，找出来把尘擦干净，电池换好，启动了!后面就很顺利了。
那天John睡眼惺忪跑出来说：“什么味道？”我说我第一天在家泡咖啡，是咖啡的味道吧？后来一想，不对，是那锅苦茶的味道。就象煲中药，满屋子药味，把歪果仁熏倒了。
好在口感还不错!煲一次可以喝好多天了。Amazon上的1500个留言，复述了不少癌症病人惊喜的声音。搞得我看着，喝着，也兴高采烈的。
二。第二个举措，记录每天喝水的数量，确保真的喝够水分了。这是昨天的记录：
一杯温水；一碗汤；一杯咖啡；一杯绿茶；一杯蘑菇粉冲剂；一杯绿茶；一杯Essiac药茶；一杯秋葵水；洋葱糖浆
达标!
（20）操不完的心
2020年10月27日。今天得到John的协助，两人到宜家家私拖了三张床加三个床垫回来，花了大约1400美元。回来后他喝完红茶就开始装嵌我的床，在建工程中。
一直以来，John都会投诉背疼，肩膀疼，手疼，腿疼，这疼那疼的。他说那是自从我们上次三人回中国，他留守并把车库楼上的地板刮蜡打蜡搞清洁太使劲落下的病痛。我倒是记得自从我们一起生活，这16年他几乎每天都有这始终如一的痛苦表情。
他的事可多了。一个月前为新房子的花园挖土，推着那机器，工作得可能太努力了，结果血尿了两天，把自己吓坏了，把我也担心坏了。不过这情况两年前发生过，查了一大通，最后是前列腺肥大的一个病状，做了缩减手术，之后没事了。大概这次也是如此吧？但愿如此吧？
还是要折腾了好几周帮他安排医生约诊，CT，MRI检查。他姐给他打电话叮嘱他自己的事自己办，太太要做化疗，千万不要加重太太的负担。最后还是我要出手帮他安排，陪他去检查。结果回来居然说他什么大问题都没有。肾脏还好，膀胱也好，尿道也好，腹腔都很干净，就是前列腺增生了。要重复两年前的手术。嗨，被他吓死了。
这，这怎么可能？！我都惊翻倒了。他的体重，他的饮食，不运动，抽烟，我都没有那些问题，为什么他的腹腔干净，而我得了癌症？！
回头一想，真好啊,他没事，少一个担心！好在他嚷嚷了那么久的这些病痛投诉，最后都不是很致命的。哈里路亚!想想我这个没有嚷嚷的人却这样，真是的！
明早五点我们就要出门到医院报到。他的手术大约是早上七点半左右。我放下他就回家等消息好了。医生说正常留他一天，如果情况很好就当天放他走。再看吧。
他说趁手术前把这些重的家具先搬回来。后面安装就是比较轻松的活。一切都在循序渐进中。
等我周四化疗后，再把手术后的John接回家。我已经把他爱吃的意大利肉酱做好当他的伙食。
2020年10月28日。4：30一早起床把John送到医院。第二天我要化疗，接不了他。我的朋友Margaret很仗义，马上就说可以来接他了。等我明天化疗完，她下午四点还要来市中心接我。我都不好意思要她跑两趟，但是她很坚持。全靠这些好朋友了。
悦悦从上周开始就闹状况，每天都在昏睡，叫不动他上网课，连起来吃饭都说没有动力，有时只吃两餐，越来越瘦。叫他干什么都说没有动力。
他说尽管是网课，尽管学校通融了，但是大家还是对他有期望，有要求，他就感觉有压力，想抗拒。他说他正在很努力地让自己生存着，而睡觉就是一个很好的保护机制。
我每天写email帮他请假都觉得无比羞耻，羞愧，觉得自己好失败。觉得孩子的行为很脆弱，辜负了学校和老师的期望。
上周每天请假，这周也是这状况。最后我下狠心请了一个星期假，再写信给教务长解释，道歉。
教务长真好啊!他回邮说我一直主动跟学校沟通就显示了我们很负责任。而悦悦的精神心理健康是第一优先次序。他说我不需要对学校老师感到羞耻羞愧。他说我已经做得很好，一直象磐石一样支撑着悦悦。他说目前不需要提供任何假单，他们期望悦悦重回网课，但是那要等到悦悦觉得准备好，觉得自己可以应付了。学校对悦悦没有任何责难和限期。只有对家长和孩子无限的理解和支持。
我给悦悦看了email，他就活过来了!他说他就是不要走工业社会对他人生设置的道路。
今天他还是睡到十一点才能起床。但是起来后就积极到图书馆网上借书，查找资料，陪我去办事，买菜。然后搬东西到新家，还帮忙把我的木床上光油以保护木头。
我安慰自己，过去一年每天早上叫他起来上学都说不想活了，不要活了，活着有什么意义？一年他进了四次医院留医。所有医生都建议要把他送精神疗养院关起来治疗几个月。而他坚决反对，他说只要我们不强求他上学，看医生，受治疗，他自己会努力自救的。只要不去给他压力，他就好了。
我的心碎了又碎，每天都在恐惧忧伤中前行。然后相比现在，他不起来上课，那算什么。我已经很感恩了。
想象着我们三人快要开始的新生活，我觉得前路还是很光明的，悦悦会好起来的。我的心也比几个月前宁静多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