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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燕旅游专栏】与天堂的约会———徒步珠峰大本营

作者:成燕

EBC徒步旅行是世界上最好的徒步旅行之一,以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峰为中心。


登上珠峰大本营是每一位徒步者的梦想,除了挑战高山、冰川、荒原之外,更重要的是,挑战自己。

10天徒步,80多公里,我们穿越令人叹为观止的高海拔景观、深奥的佛教寺院、传统的夏尔巴人村庄、高海拔动植物群和白雪皑皑的山脉。

这一路,翻山越岭,吃素听佛,披荆斩棘,历尽艰辛,抵达珠峰大本营。

每一次的旅途都会经历一些特别的事情,邂逅一些有趣的人,看透一些美丽的风景。

让我,与你分享一些美好的故事……

世界上最危险的卢卡拉机场

对于所有爱山的人来说,尼泊尔是一个永远绕不开的名字。

它坐拥着全世界14座海拔8000级独立雪峰中的8座,且催生了被誉为一条“徒步者天堂”的线路——EBC。

倘若真的有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二年前完成排行徒步最艰难的K2后,马上订好了第二年的EBC。人算不如天算,出发前的一个星期,后背莫名其妙的开始疼痛,出发的前二天竟然痛得无法走路,无奈之下取消了EBC行程,不仅损失了一笔费用,也与“天堂的约定“失之交臂。

仿佛听到了喜马拉雅巍峨的雪山,壮丽的冰川在呼唤,而珠穆朗玛峰的呼唤或许比世界上任何东西都震撼有力,我毫不犹豫地定下了来年的行程,以实现心中的梦想。

听说我们将去尼泊尔徒步,朋友提醒尼伯尔的小飞机不安全,七月份才发生了一起空难。而我们要去的卢克拉机场,则被称为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

你可曾见过这么短的跑道吗?跑道一头靠山,一头是悬崖,正所谓起飞像是跳崖,降落又好似撞山。

卢卡拉机场海拔2845米,斜坡跑道宽30米,长527米,不到国际机场5500米标准长度的十分之一,它建在半山腰的一块小缓坡上,这儿曾发生过多起事故。

卢卡拉是一个不到500人的小镇,却是去攀登珠穆朗玛峰,或是去徒步珠峰大本营的出发地。尽管是一趟高风险的飞行,但仍挡不住人们祈望看一眼世界之巅的热情,所以面对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大家唯有冒险前行,历经“生与死“的考验。

旅行社老板Prem合影

旅行社老板Prem为当天到达的10个客人开小会,除了徒步时必须注意的安全事项外,还提醒大家,尼伯尔刚刚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强降雨,而因暴雨引发的洪水和山体滑坡已导致数百人伤亡。

山下洪水暴雨,山上狂风暴雪,由于恶劣天气,卢卡拉的航班已经连续五天受到影响,已有超过200个航班被取消,上千人滞留机场。

Prem建议大家稍微多花些银子,可以乘坐直升机。

因为机场位于山谷且多云雾,飞行员必须从远处就能看到机场才能降落,天气有一点不好都不会允许飞行。但卢卡拉机场常常被浓雾笼罩,风速很强,因此降落问题更加严重。相比之下,直升机的起飞概率更大些。

我问Prem,直升机和小飞机哪个更安全,Prem搔头抓耳,脱口而出道:这个问题太深奥,要不问一下你们自己的上帝?

大家哄堂大笑,严肃的问题顿时变得轻松愉快。

但是,尼泊尔航空不安全是不争的事实,飞尼泊尔航线格外凶险,七月份小飞机才失事,八月份又发生了直升机坠落事件,导致飞行员和四名中国游客同时遇难。

Prem咳嗽两声,扫了一眼那十张焦急等待他回复的脸后说:我的佛祖告诉我,二个都安全,不用担心。所以嘛,现在航管越发严控,卢卡拉机场只要有任何的风吹草动,小飞机甚至直升机都不允许飞行,也才会有那么多的滞留,这样才能确保旅客们的生命安全。

将要载我们的直升机

两权相害取其轻,我与女儿商量后选择乘坐直升机,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飞机是安全系数最高的交通工具,与其日后后悔,不如现在冒险,上!

面朝珠峰喝一杯

终于到达卢卡拉,在机场隔壁的一家小餐馆匆匆扒拉了几口饭,向导拉姆就带着我俩上路,开始EBC第一天的征程。

卢卡拉机场盛开的格桑花

行走在这条略带秋意的崎岖山道上,阳光、微风、黄叶,鸟叫,赶骡子的吆喝声,交织出一幅令人难以忘怀的画面。

从卢卡拉徒步到Phakding.因为等直升机晚了6小时,一路无暇顾及这如画的景致,必须加紧赶路。

我伸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开始惦念那另外八个徒步队友的行程。

想起昨天,当旅行社老板告诉大家,必须第二天凌晨1:00出发,坐车6个多小时从加德满都赶到小机场Ramechhap飞往卢卡拉,但不能保证当天能否顺利起飞时,我俩果断地选择了直升机,直升机只需要飞行不到一小时。

导游告诉我们,他们八人现在仍滞留在那里,今天虽然卢卡拉机场天气不错,所有的航班正常出入,但小飞机必须先运送前几天滞留在机场的客人,然后才能轮到他们,也不确定明天能否轮到。

在加德满都机场焦灼等待的旅客

我们今天上午从早上八点开始就在加德满都机场等候,其中繁琐复杂的手续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

一架直升机只能搭乘五人,等待三小时后见到拼飞的另外3人。其中的一个澳大利亚人说等待了3天的小飞机一直延误,再等下去就会影响到他回澳大利亚的行程,只能来换乘直升机试运气。他后悔没有早点接受旅行社提出的搭乘直升机的建议。

直升机上最右边:亚特兰大美女,中间:澳大利亚徒步者

另一位来自美国亚特兰大的美女经历更惨,等待两天后,昨天上午终于坐上了飞往卢卡拉的小飞机。

飞行途中,疲惫不堪的美女闭目养神,待睁开眼晴准备降落时,美女吃惊得花容失色,飞机即将降落的机场不是卢卡拉,而是她熟悉的加德满都,美女说自己当场崩溃,控制不住地哭了。

原来当美女搭乘的小飞机从加德满都起飞时,卢卡拉机场晴空万里,但当飞机快要到达时,卢卡拉机场忽然间弥漫起了云雾,机场管理局通报不适合降落,无奈之下飞机只能返航。

我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比比他们,我们等候6小时根本不值一提。唉,看来各人有本难念的经啊!

我们运气真好!又等3小时后,直升机终于起飞,把大家平安顺利地带到了卢卡拉。

庆幸当时的正确选择,我暗自思忖,虽然到达卢卡拉已晚,必须匆忙赶路,但不敢想象如果在机场滞留几天,那不仅会消耗体力和精力,多少也会磨灭掉自己的信心和毅力,我也会像美女那样,要哭的。

徒步第二天,珠峰露真容

徒步EBC不仅可以看到全世界14座8000米雪山中的4座:珠穆朗玛峰Ev(8848m,世界第一),洛子峰(8516m,世界第四),马卡鲁峰Maka(8463m,世界第五),卓奥友峰(8201m,世界第六),还有7千多米、6千多米等高度略矮,但形状十分美丽的几十座高山,毫不夸张地说,徒步EBC不是触模天堂,而是实实在在的置身于雪峰的天堂。

喜马拉雅是世界山脉之王,珠峰是山中之王,而登上珠穆朗玛峰是每位登山者的毕生梦想,对于我们普通人而言,人生或许难能上珠峰,但脚踏离珠峰女神最近的珠峰大本营还是有机会的。

EBC因为其景色的雄伟和沿途徒步设施的完善而成为世界十大徒步之首。这不,山路上人潮拥挤,仿佛全世界的徒步爱好者都来此地集中了。

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的徒步者都赶集来了

世界十大徒步路线我已经走完六条,但真的没见到过这阵仗,那么多人聚集在同一条道上,哪像来徒步,不如说熙来攘往,摩肩接踵的赶集来了,可见EBC之魅力。

今天不用赶路,可以边走边欣赏沿途的峡谷风光。我惬意的行走在最长的一座吊桥上,放眼望去,绵绵的雪山,碧绿的草木,圣洁的白塔,舞动着的五彩经幡,吊桥下流淌的湍急河流,所有这些,都把最美的祝福传递给每一个旅人。

埃德蒙·希拉里铜像,世界首位登上珠峰的新西兰登山家

前往南池路上驿站五里一墩,十里一铺,途中我们经过多座钢索吊桥,沿途布满了各式茶餐厅Tea House,走累了随时可以坐下来喝杯咖啡歇歇脚。

海拔将近3500米的南池市场Namche Bazar是昆布地区最大的村镇,是通往珠穆朗玛峰的门户,

南池市场传统上是当地人和藏族人的贸易中心,他们用牦牛奶酪和黄油换取农产品或其他产品。但在1953年人类首次登顶珠穆朗玛峰之后,这个小镇完全变成了今天的旅游中心,现代化与古老文化在这里相遇并完满结合。

这里也是最后一个可以正式兑换货币的地方,徒步旅行者和登山者在这里购买和补充到徒步所需的一切物质。

“直升机“山友惊喜重逢在山路上

“走,带你们上世界最高的旅馆喝一杯“,向导拉姆笑眯眯地说。

头几天都是不停地下河谷、过吊桥、再爬升。而一路陪伴我们的则是AMA Dablam山,被称为“阿妈到不了“山,简称“阿妈“。

“阿妈到不了“?阿妈我到了!我高举登山杖,让女儿帮我拍下了“阿妈与阿妈“的亲切合影。

“阿妈“高度6812米,虽然高度比不过紧邻着珠峰和洛子峰,但颜值超高,甚至比那两座8千米以上的高峰更加俊俏迷人。几天下来看久了,跟“阿妈“还真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颜值最高的“阿妈到不了“山峰

珠峰景观酒店是真的高,不愧为世界最高。费了老劲儿,终于爬上了海拔3880米的世界最高的豪华酒店。

因为是海拨最高酒店,珠峰景观酒店被列入吉尼斯世界纪录。据说老板是日本人,60年代建造时,当时该地区还没有道路通行。建造酒店的所有材料都是从日本进口的,它们由直升机或强壮的夏尔巴搬运工和骡子运送。住店客人不用像我们这样费力徒步,而是坐直升机飞越壮丽的喜马拉雅山脉而轻松抵达。

与向导拉姆一起喝一杯

面朝珠峰喝一杯,手捧一杯热乎乎的喜马拉雅茶,眺望不远处的世界第一高峰珠峰,世界第四的洛子峰和颜值最高的“阿妈到不了“峰,悠闲的看云雾时聚时散,窗外的徒步者川流不息,这样的美景,一生能得几回?

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

向导拉姆30岁,身强体壮,正是当向导的黄金年龄。他告诉我们EBC已经走过不下30次,有这么经验丰富的向导带领,令我们感到无比安心。

我们小团队的另外两人是背夫迪利和薛利,30出头,年龄相仿,家中都有2个孩子。

“从左侧绕着走“,拉姆又一次提醒我。徒步路中间会经过白色的佛塔和雕刻上佛经的巨石,佛塔上绘有一双眼睛,那是俯瞰众生的佛眼,是尼泊尔藏传佛教的风格。

俯瞰众生的佛眼

遵照当地风俗,经过佛塔和雕有佛经的巨石时应当从左侧绕行,这样才会带来好运。我走着走着就忘记,好几次一脚刚踏上白塔右侧,拉姆和女儿同时提醒,“往左“,吓得我赶紧收住脚步往左绕,我可不想招来任何“厄运“,在这高海拔地区徒步,我期盼着好运多多。


拉姆是个好向导,头一天上路就注意控制我们的步速。“不用那么快嘛,到了尼泊尔就要用尼泊尔时间,一切放慢,放慢呼吸,放慢脚步,放慢节奏,不要和大自然硬碰硬“。

我“噗哧“一声笑了,学着拉姆的腔调提醒脚步生风的女儿,女儿放慢脚步,也跟我一起“嘿嘿“地傻乐。

随着海拨的上升,我们已经自动地放慢了节奏。

徒步EBC,我对自己没信心。十多年前坐车上了西藏北侧的珠峰大本营,严重的高反让我第二天下山后直接进医院挂吊瓶。

去年也遭遇了“滑铁卢“,在攀登南美洲最高峰阿空加瓜山时,第四天徒步到达海拔4500米的大本营的当晚,高反“亳

无预警“地来袭,就好像有跳跳糖在脑袋里爆炸一样的,一针一针戳刺似的难受,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头晕,我开始恶心反胃、心跳加速,甚至还有些呼吸困难。

怎么会搞得这样没出息,我唉声叹气道。自己应该算是有些高海拔徒步的经验,攀登过非洲最高峰,5895米的乞力马扎罗山,徒步K2时翻越过5660米雪山的GG拉垭口,为什么这儿才4千多米,已经被高反折磨的无法前行。

最后自费搭乘直升机下了山。

:第一次见识识这新玩意,太阳能烧水壶

这就是高反,说来就来,没有规律。因此,我做足防护准备,吃高反药,及时保暖,时刻提防着。

这儿已经到了5000米的罗波切小镇,略微有些头痛,但自我感觉良好。

向导拉姆路上遇到他的马帮朋友,怂恿我跟他的朋友们跳个“马帮舞“,笑着说跳完“马帮舞“后骑马免费。马帮朋友们调高音响,开始扭动着腰身,即兴起舞。

我颇为犹豫,5千米了,又扭又舞地会不会引发严重高反?

女儿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妈,你已经在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巴基斯坦的喀喇昆仑山脉热舞过,难不成你想错过喜马拉雅山脉?

是啊,与其后悔终身,不如索性痛快加入,伴随音乐的旋律在喜马拉雅山脉,尽情摇摆,忘却自我。

马帮们特仗义,果然免费让我们骑马拍照。马帮们在山路上辛苦做生意拉客,我哪好意思沾光,悄悄让拉姆给马帮头目送上了加倍的“小费“。

吃晚饭时,前几天认识的两个克罗地亚兄弟又凑到我们的一桌,大家聊得十分开心。哥哥比弟弟大十几岁,弟弟很小的时候父母因车祸双亡,从此,兄长为父,抚养着小弟长大成人,兄弟俩感情好得不得了,合开一家餐馆谋生,业余时间喜欢徒步。

据他们说,去年已经走过EBC,因为太喜欢,这次再来走个EBC大环线,就是EBC再加上翻越三个五千多米的垭口,将近20天时间。

我开始紧张不安,因为大哥不停地咳嗽打喷嚏,果然,大哥说感冒发高烧,也已经连续几天拉肚子,带来的药不够,问我们是否有多余的药。

有,带来的一包药还没开动过。

我轻声用中文跟女儿说,吃饭,不要再聊了,我也几口吞下面条,赶紧地回房找药,交给他们后连声拜拜。

女儿不乐意了,批评我不礼貌。我痛快地接受批评,欲坚定地要求保持距离,对不起,害怕传染上呀。

在高海拔地区,如果高原反应碰上感冒,就算只是轻微感冒,都有可能导致高原肺水肿和高原脑水肿两种急症而夺命。今年初,网上说有一个26岁的中国复旦大学研究生在徒步EBC时由于高反而来不及抢救后遇难,也是先从感冒发烧开始的。

二天后上到5千多米的Gorak Shep时已经不见兄弟俩,向导拉姆说,哥哥情况很差,昨天他俩坐直升机下山了。但愿一切安好,山友!

在定波切上到快5千米的罗波切的路上,一个矮小的尼伯尔向导吃力地牵着另一个人高马大的外国小伙缓慢上坡,转弯时,脸青面黑的小伙腿一软瘫坐到了地上。

看得出来,小伙严重高反,脑袋耷拉着不停地喘粗气,向导发愁地看着他,很难决定接下来该前行还是后退,我掏出一小袋能量糖交给小伙,希望能帮上些忙。

这一路上遇见了崴脚的、韧带撕裂的等各种状况的人,凡是骑马骑驴的,大都是因为高反而身体严重不适的。

徒步EBC,美丽与危险并存,也真是应了这句话:眼睛在天堂,身体在地狱。

体验夏尔巴人生活和宗教文化

出发前,仔细阅读旅行社的行程表,发现以前漏掉一项,就是上到高海拔时要自带厕纸。我生怕自己老年痴呆会忘记,先拿好二卷放进行李箱。

嘻嘻,我抿嘴一乐,还是几年前去玻利维亚旅游时带过厕纸呢。

我们的背夫Sily,尼泊尔背夫重量压在头上的这块布巾上

虽然旅行社吃住全包,但饮料热水、充电WiFI、洗澡等必须自费。在加德满都换足了当地的现金卢布,1美刀换130多卢布,拍拍口袋里的几万卢布,觉得自己很有底气,不怕上山没钱花了。

上山第一天就出洋相,旅馆设施简陋,厕纸没地方放,只能放在马桶盖上方。刚关照女儿要倍加小心,我转眼就不小心地把刚拆的一卷厕纸掉进了马桶,直接报废。还剩一卷哪够用,花了200卢布买了一卷备用,当地的一卷还不到我带的半卷。

珠峰(左)、洛子峰/世界第四(右)披上了霞光和祥云

谁会想得到,在山上什么都要花钱,海拔越高越贵。再往上,每天一瓶热水1千卢布,我俩连喝带用起码三瓶,得3千,充电宝二个得2千,俩人通个WiFi2千,厕纸用得飞快,没带够,最后遭遇了空前的厕纸危机!上到五千多米时基本翻了10倍。

我苦笑,买厕纸还不如干脆直接拿尼泊尔卢布擦屁股算了。

我们的旅馆都是开门见山

在南池洗了最后一次澡,后面的几天海拨升高后没洗,省下几两碎银。

摸一摸瘪塌塌的钱袋子,每天万把块的花销,我开始底气不足,担心带上山的现金不够,更后悔第一天没有多买几卷厕纸带上来。

EBC的征程离不开背夫们的辛苦和汗水

也离不开牦牛、骡子们的勤劳付出

旅行社老板Prem开会时建议大家吃素,一是在高海拔地区吃素容易消化,二是当地人的习俗基本吃素,而所有的食物都需要通过马和驴子运上山去,就怕万一食物变质或是没有煮好,所以我们选择吃素。

尼泊尔饺子

每家旅馆的菜单都差不多,炒饭、炒面、泡面、意大利面和momo(尼泊尔饺子),三千多米以下我每天早上吃两个煎蛋,那是一天蛋白质的补充,中午一般是面条或油饼,晚上来盘蔬菜Momo。

到达4千多米后煎蛋换成煮蛋,因为看到带油的东西会反胃,喜欢的油饼连看都不能看一眼。最后几天,早上麦片粥,中午和晚上一碗清汤寡水、加了些蔬菜的拉拉面。

没有抱怨,只有感恩,比起徒步K2,EBC可以说是”奢华“的徒步。

路过又一片藏经轮,我们每个都转了下,因为听拉姆说,转一转可以净化人的灵魂。

古老而神秘的滕波切寺庙位于古老的村庄滕波切。

建于1916年腾波切寺雄伟壮观,两层的仪式大厅里面有一尊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

拉姆告诉我们,人类首次登上珠峰的夏尔巴人丹增诺基小时候曾于此寺庙当过僧侣。

寺院四周环绕着古老的玛尼石,五颜六色的经幡在这一切上空飘扬。我们放下背囊入內,有幸地遇上颂经时间。参观者必须脱下鞋屐,且严禁拍摄。

十几名僧侶低沉吟诵“嗡嘛呢哒美吽”,气氛顿时变得严肃,参观者虽未必抱有相同信仰,亦端坐于墙壁观摩,僧侶拿着冒白烟的吊壶在我们身边摇曳,白烟缭绕,藉此将我们净化。

五千多米,还能一跳

攀登珠峰的勇士们都将穿过滕波切寺庙前往珠峰大本营,他们会从那里穿过昆布冰瀑,沿着西山脊攀登到山顶。许多登山者会到访这座寺庙,点上蜡烛,祈求神灵保佑他们攀登到山顶,平安归来!

珠峰披上了头纱


万丈雪峰尽开颜

从Gorak Shep开始向珠峰大本营出发。

沿路的雪景无比震撼,两边的雪峰似乎伸手可及,我们从未离雪山如此之近。

接下来是永无休止的攀爬,大本营似乎还是遥不可及,而我们的脚步却越来越沉重,随着海拨不断上升,我走几步得停下歇几下。

“诺,就是这块石头“,在离大本营不到一公里路的地方,拉姆指着那块巨石说,他上星期带领队伍顶着狂风暴雪走到这儿时,雪已经齐腰深,再往前走就会有生命危险,虽然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珠峰大本营巨石标志,但也只能遗憾后撤。

由于恶劣的天气,上个星期几乎所有的徒步客都没能抵达珠峰大本营。

与此同时,一个尼泊尔导游和他带领的二位意大利徒步客在翻越EBC孔玛拉垭口时遇难。拉姆说他当时参加了营救活动,天气太恶劣,出发时狂风肆虐、狂雪飘舞,救援队无奈折返,等了一天再出发,结局可想而知。

哦,我一直关注所有EBC的动态,怎么会漏掉这则新闻?拉姆耸耸肩说道,旅游业是我们国家的主要产业,政府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这种会影响到旅游事业的坏消息,政府一般会压着不报。

没想到我们到达后的这个星期,天气太给力了。已经看不到曾经铺满道路的大雪,更无法想象如何在快齐腰深的雪地里行走。

估计今天向导拉姆的后半程计划泡汤了,他原计划是从大本营回来后再带我们上EBC的最高点,5550米的卡拉帕塔尔观景台观日落,据他说珠峰日落比日出更美更壮观。我的速度太慢,回到旅馆时天快黑了。

已经尽全力了,本人能力有限

我们的EBC团队珠峰脚下留个影:最右,向导拉姆和背夫Dily&Sily

于,走到了世界的尽头。

是的,地球第三极,珠峰就在这里,我们站在这个巨人的脚下,圆梦于地球三极:南极点、北极点,珠穆朗玛峰。

这儿,耸立着雄伟无比的喜马拉雅山脉,世界第一珠穆朗玛峰和世界第四洛子峰可谓是其中的“双子星“,周边的峡谷沟壑,崇山峻岭数不胜数,独特的地貌造就了独特的风光:雪山相伴,景色多变,人迹罕至,恍如世外桃源。

喜马拉雅山脉,这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地方,这个人间仙境一般的地方,终于没有让我失望,展现出了它最美的一面。

到达标志性的珠峰大本营便是这块古老的巨石,上面清晰地写着“珠峰大本营”以及其海拔“5364m”。

这里是我们此次旅行的终点,又是攀登珠穆朗玛峰登山家们的起点。无数徒步旅行者和登山者在这里留下了印记。

巨石的边上,还竖着一块印有丹增·诺尔盖·夏尔巴和埃德蒙·希拉里头像的标志牌,他们于1953年5月28日首次登顶珠峰。

古老的巨石和标志牌都诉说着悠久的历史,充满了冒险家和探险家的故事,证明了该地区丰富的文化和历史遗产。

拍照留念后,我们兴致勃勃地来到山谷的尽头,这儿三面环山,旁边就是著名的昆布冰川。

我想象着春天登山季时,四周乱石嶙峋、凹凸不平的地形上星罗棋布着前来挑战珠峰的登山家们的帐篷,而来自世界各地的登山家们义无反顾地踏上昆布冰川、沿着陡峭绝壁的“天无绝人”之路,最终登上世界之巅一珠穆朗玛峰。

我们享受着被四面的雪山和广阔的宇宙环抱、接纳,捕捉着美到心颤的每一帧画面,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刻在雪峰天堂的感动和幸福。

向导拉姆的后半程计划泡汤了,他原计划是从大本营回来后再带我们上EBC的最高点,5550米的卡拉帕塔尔观景台观日落,据他说珠峰日落比日出更美更壮观。我的速度太慢,回到旅馆时天快黑了。

已经尽全力了,本人能力有限,错过了攀登到5550米卡拉帕塔尔观景台欣赏珠峰壮观的日落。

决不能再错失珠峰的日出。凌晨三点起床,四点带着头灯摸黑向着卡拉帕塔尔观景台出发。

山路崎岖,前方已经出现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和队伍,我们靠着头灯微光的导引,小心翼翼,一步一喘气地向上攀爬。

没有睡醒的身体适应着稀薄的空气,无穷无尽的高海拔连续爬升考验着自己的意志力。寒冷而强劲的山风让已将全部衣物穿上的我吹得不断颤栗。

此刻,只有清冷的天空,刺骨的寒风,以及眼前这不知何人何时所建的玛尼堆与我们为伴。

仿佛珠峰触手可及

快5点,曙光乍现,珠峰,终于出现了。

朝霞也来了,鲜红的朝阳在珠峰的头顶缓缓升起,珠峰的脸颊在它的映照下慢慢泛起了红光,这是8000米级别的山峰独有的白里透粉的颜色。

真美啊!这也许是世界上最美的胭脂,而珠峰则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粉底——冰雪,加上它全世界最高最挺拔的身躯,珠峰就是那妩媚与刚毅的完美结合。

随着日出的到来,世界之巅也迎来了第一缕阳光。

这是纽约吗?不是!这是巴黎吗?不是!寂静的山谷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激昂慷慨的男高音。

这是哪里?当他吼出这一声,周围所有人几乎疯狂地齐声尖叫:This is Nepal, this is Everest!(这是尼泊尔,这是珠穆朗玛峰!)

我的眼眶湿润了,感谢生命赋予的美好,这个神奇的世界永远能带来感动。


抬头再一次深情地望向珠峰,纯净蔚蓝的天空上,红色的云儿在随风飘动,洛子峰、努子峰、阿妈达布朗峰等众多山峰形成了群峰来朝,峰头汹涌,波澜壮阔的场面。

在众山的凝望下,昆布冰川绵延不绝,冰塔林立,白雪覆盖下幽蓝色的冰塔融化成冰河,就像崎岖地貌中一条闪闪发光的神奇冰河,而屹立于天地间的珠穆朗玛峰在阳光中释放着亿万年积累下的圣洁光芒。

能看到这一切,我就是那一刻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为有牺牲多壮志

不敢相信,今天清晨还在5550米的卡拉帕塔尔观景台守候珠峰的日出,晚上已经在加德满都的餐厅大快朵颐,享受美食。

旁边餐桌的一位男士可能听到了我俩对话中常提到EBC,端着手中的啤酒笑眯眯地坐了过来,征得同意后与我们共进晚餐。

在加德满都偶遇马修的好友Craig

男士自我介绍他来自澳大利亚,名叫克瑞格,这次来尼泊尔攀登二座高山,一个六千多米,另一座七千多米。

谈兴正浓时他提到二年前去世的好友Matthew Eakin,马修·伊肯,澳大利亚著名登山家。

在K2遇难的澳大利亚著名登山家MatthewEakin

马修成功登顶了世界第二高峰K2,返程时已经快要接近K2大本营。有二个登山家发现了体力不支而倒地的马修,那二人赶紧回去找救援,他俩刚离开不久,一场突发的雪崩永远埋葬了马修。与马修同时遇难的还有加拿大登山家Richard Cartier。

怎么会这么巧?我简直不敢相信,马修在2022年7月25号离大本营不远的地方遇难,同一天我们徒步也已经快接近K2大本营,我们竟然与马修相隔不远。

也就是说,马修在豁命攀登K2的同时,我们也在历尽艰难向K2大本营奋进。

我们徒步6天后才看到和拍到的世界第二高峰K2

记得几天前在Urdukas营地,刚成功登顶K2的几位德国登山家和他们的夏尔巴向导扎营的帐篷就在我们的帐篷隔壁,我激动极了,去邻居家串门,与登山英雄们聊天并合了影。据他们说那一天共有145人成功登顶,创造了K2登顶成功且无死亡的历史记录。

但后来就听说接下来的几天内有二人在成功登顶后遇难。

怎会想到,在喜马拉雅山脉的家乡加德满都会偶遇马修的好友克瑞格,更没想到,我们当时听到二个遇难人中的其中一人就是马修。

野蛮巨峰K2是世界上第二高峰,海拔8611米,是登山界公认的世界上14座8千米级山峰中最难攀登的一座。至今,有幸站在K2顶峰的人,全球仅有不到五百位。

K2的死亡率远远超过珠穆朗玛峰,其中约有25%的在下撤过程中长眠于此,坐拥恐怖死亡率,K2成了令登山者神往又恐惧的“杀人峰“。

克瑞格继续说道,他和另外几个马修的朋友不舍得长眠在K2冰层里的好友,思前想后,决定组个小分队,想办法去巴基斯坦把马修带回家。

他们和马修的家人一起先在Gofundme网站上筹资,当筹集到七万多澳元后,小分队即于2023年2月出发动身去了巴基斯坦,因为这段时间天气比较稳定。

筹集到的资金需支付队员们的徒步许可证,徒步活动经费,购买帮助寻找的设备,飞机票等,而队友们都是自愿奉献,一切免费。

队友们徒步7天,历尽艰辛地抵达K2大本营,这个我能感同身受,我何尝没有经历过这些呢。

在K2大本营附近,小分队用GPS发现了掩埋马修的地方,再用能够渗透到地下的雷达继续探测,好像有所希望。

结果功亏一篑,无论队员们心有多诚,行动有多努力,恶劣的环境和天气还是对大家造成了影响:有人被冻伤,有人出现严重的高反,而正在挖掘的冰层随时会打破雪层应力平衡,极有可能引发雪体崩塌和倒塌的危险。

马修的家人最终决定停止挖掘任务。为了避免生命危险,必须安全第一,决不能再失去另一条生命。他的家人说,这也是马修所希望的。

全体人员在马修遇难现场亲手堆砌成一个玛尼堆,系上五彩飘扬的经幡,以寄托永恒的思念。

不甘心哪,我们几乎快要找到他了。克瑞格沉默片刻后深深地吁出一口气,眼睛里泛满了泪花。

他低头缓缓说道,既然伟大的高山K2决定要保留马修,洁白的冰雪也已经完全覆盖了他,我们抗争不过自然,那就尊重自然,让我们的兄弟马修长眠于此,永远陪伴K2吧!

我唏嘘不已,轻试眼角的泪水,思绪飘回到我们前天经过与昆布冰川仅一脊之隔的罗波切小村前那一座又一座绵延不断的沉默的玛尼堆。那些在攀登珠峰过程中,把生命留在这座最高峰的人,他们的灵魂都在这里。

纪念巴布的玛尼堆

向导拉姆特意领我们去拜谒了其中的一座玛尼堆,这儿纪念着他们尼伯尔著名的登山英雄巴布·奇里·夏尔巴。

巴布一生中曾经10次登顶珠峰,拥有二项世界纪录,他创造了世界最快登顶珠峰,从大本营到山顶16小时56分钟的攀登记录。在1999年5月6日,他又成功无氧登顶珠峰,并在山顶上渡过了21个小时,成为在珠峰山顶上待了最久的登山家。

巴布的二项世界纪录,至今无人打破。

巴布在2001年4月29日第11次攀登珠峰时,于二号营地附近不慎坠落冰隙,永眠于珠峰。

为了纪念这位登山英雄,尼泊尔政府发行了以他的头像为标志的纪念邮票。

尼泊尔政府发行的纪念邮票

我注意到在众多的玛尼堆中有很多小小的玛尼堆,拉姆告诉我们,那些都是用来纪念无名的夏尔巴人。

在人类攀登珠峰的进程中,夏尔巴人这个群体不可忽视。

他们是登山者的后勤部队,负责装备运输、修路、搭建营地,甚至做饭。

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带领客户——攀登者,越过死亡线,帮助客户成为故事的主角;他们是珠峰山难中死亡人数最多的人群,但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光环和镜头之外。

他们,就是协助攀登者登顶的高山服务者——夏尔巴人。

我曾在世界的尽头南极点有幸接触过二个夏尔巴人,在南极内陆帝企鹅营地,带领我们探访帝企鹅的是11次登顶珠峰的南姆加·夏尔巴,在联合冰川营地,曾经17次登顶珠峰的拉克巴·里塔·夏尔巴是我们的向导。

今天,我来到了他们的家乡,喜马拉雅山脉。

夏尔巴人用生命为外国登山者做向导,但通常得不到外国运动员享有的那种利润丰厚的代言合同。对他们来说,喜马拉雅向导的职业提供了一条摆脱极度贫困的道路,但也是一条到处都是雪崩和冰瀑,可能通往过早死亡的道路。

高死亡率凸显了这项生死攸关的运动的不平等。在珠峰上遇难的335人中,大约有三分之一是夏尔巴人。然而,专业技能给他们带来的工资虽然以当地标准来看很高,但与大多数客户为自己的探险所付出的费用相比只是一个零头。

从人类首登珠峰到现在,几乎每支登山队伍都有夏尔巴的服务团队,并在他们的协助下去完成登山的梦想,在珠峰区域人类的高海拔山峰攀登史中,夏尔巴居功甚伟。

每一座玛尼堆,都代表着一个已经逝去的生命,一段曾经生动的人生,许多精彩的故事,更多家人和亲友的怀念。

我轻轻地走过一座座玛尼堆,在这里,我和其他人一样,会伤感、也会为从未谋面的逝者流泪,但更多的体验是安静、纯粹、超脱和由此产生的内心力量。

而那些令人敬畏的巍峨山峰,从人类的首次考察到揭开他们的神秘面纱,充满冒险精神的开拓者们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马修、巴布等成千上万英勇的登山爱好者,真正地把攀登高峰视为他们的终极目标,穷极一生去征服巅峰、超越自我,在一次次险象环生中挑战着人类的极限。

尽管面临着生存的考验,他们依然前赴后继,越战越勇,把人类的勇气和力量带到了世界之巅。

然而,理想是热血的,现实是残酷的,在成功登顶的荣耀背后,还有更多的牺牲和悲剧,面对那是最高峻陡峭的山峰,即便是最富有经验的攀登者也要肃然起敬,甚至视死如归。

马修、巴布,所有为攀登高峰而献出生命的登山英雄和夏尔巴们,安息吧!

我们和克瑞格握手告别,衷心地祝愿这位侠肝义胆、情深意重的登山兄弟,在接下来要攀登两座大山时顺利平安。


走出雪山群峰的怀抱

又回到了卢卡拉机场。

向导拉姆一直在机场管理人员办公室安排我俩坐直升机返回加德满都,我俩则在机场旁的一家旅馆休息等候。

外面天气晴朗,有云,但阳光很是温暖明媚。

二杯茶的功夫,拉姆回来并带着我们去机场。拉姆又钻进了办公室交涉,简陋的候机厅挤满了人,我俩就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等候。

一个多小时后,拉姆领着我们回旅馆,说是直升机要把前面太多等待的人先运走,轮到我们得下午,干脆把午饭解决了再说。

我吃饱喝足走出门,望天望云望远山。

情况不太对劲啊,不知什么时候,卢卡拉机场升起了似炊烟袅袅,像白纱飘飘的雾来。

雾有些飘渺,却越来越浓稠,似乎要把整个小机场都笼罩起来。更让我揪心的是,原本那些热闹喧嚣、起飞降落的小飞机和直升机的声音好像听不到了,我和女儿赶紧上顶楼观察,果然,已经没有飞机起飞和降落了。

拉姆垂头丧气地从机场返回。他拉把椅子坐下后说,情况就如你们所看到的,卢卡拉机场已经关闭,小飞机和直升机,今天都不能飞了。

现在二个选择,一是原地休整,在旅馆住一晚,明天一早直升机返回加德满都。第二个选择是徒步二小时下到另一个名叫Surke的小机场。老板Prem运用他特有的人脉和所有的公关资源,已经为你们订好了一架直升机。

但机会只有一半,有可能在那儿坐上直升机离开,也有可能因为雾大离不开,如果离不开的话,只能就近找个小旅馆,但那儿的条件很差,也没有澡洗。

已经5天没洗澡了,女儿嘟囔着,干脆在卢卡拉住下来算了,洗个好澡、吃顿好饭,明天一早离开。摸摸油腻得快结块的头发,我又何尝不想就地安顿呢?

思量再三,决定还是徒步二小时下山去碰碰这个一半的运气。

我手忙脚乱地从已经整理好的行李箱中翻出徒步鞋和登山杖,又全副武装起来,开始了这计划外突如其来的徒步。


向导拉姆不停地催着“快点“,另外二个来自美国赌城拉斯维加斯的,与我们拼直升机的中年夫妇,加上背夫,一群人走得飞快。

走在最后头的当然是年老体疲的我。此时沿途风景再美丽也会直接视而不见。下山虽然比上山容易,但崎岖的山路有时很陡,容易滑倒,我不得不加倍小心。女儿不放心,放慢脚步陪我走。

一公里多走下来,一直笼罩着的浓雾似乎有些散开,好像听到远方有直升机的嗡嗡声,我怀疑自己听错,直到直升机在头顶上盘旋。

不错,有戏哦。

Surke这个小机场虽然一半笼罩在雾霭里,但飞行的能见度符合标准。我们刚走到小停机坪就被地勤人员匆忙塞进了已经等候着的直升机,甚至来不及与拉姆道声再见。待直升机升空,看到愈来愈小的拉姆在地面上向我们使劲地挥手。

当直升机越过浓雾时,突然间遭遇严重颠簸,感觉像是在垂直下坠,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飞行员刚把直升机拉出云端,一个极短的间隔里、直升机又一次猛烈的下坠,紧挨在身旁的女士一声轻叹“上帝啊“!

飞行员沉着冷静的再次飞过一朵巨大的白云,剧烈的颠簸开始趋于平缓。飞行员一言不发的专注神情和飞机不停颤抖的感觉,还是让人害怕。

如果说卢卡拉机场是世界上最危险的机场,我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次的飞行是我人生中经历过的最恐怖的飞行体验。

据旅行社老板Prem说,第二天天气更糟糕,卢卡拉和Surke二个机场都是全天关闭。

我和女儿相视一笑,庆幸“一半“的运气碰对了。

从这儿,开始告别十天来波澜壮阔的雪山群峰,美到语塞的圣洁白塔和五彩经幡、挂在牦牛脖子上动听的铃铛声,还有我们喜爱的“阿妈到不了“山,缓缓回到人间。

人生旅程,千回百转,最难得的是,在正确的时间里做正确的事,自己有勇气为自己想做的事而勇敢向前。

登山的美好,每一步都让我能快乐地活在当下。是的,不能等到变老无法行动时再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到那时,回头看,那些所有能称之为“梦想“的东西,都会变成“遗憾“。

想起向导拉姆说过的话,在我们尼伯尔,攀过6千米以上的山峰,才算是登过高山—Mountain,6千米以下,充其量是爬了个小山坡—Hill。

女儿开心地咧嘴笑了,她在南美洲最高峰阿空加瓜山爬到了6200米,按照尼泊尔标准,她登过了高山。

而我,虽说登顶过5895米的非洲最高峰乞力马扎罗山,K2奇奇拉雪山垭口5585米,这次EBC5550米的卡拉帕塔尔观景台,但都没超过6千米,统统不符合标准。

原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是围绕着小山坡打转转。

这辈子,还能攀上个高山—mountain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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